
1950年5月,海南战役刚刚结束。在海口的苏公祠门前,指挥解放海南岛的高级干部们拍摄了一张合影。照片中的宁贤文,时任40军参谋长,原本因自伤而应受到处分,但他却站在了韩先楚和邓华两位高级指挥官的身后。性格直率的40军119师师长徐国夫,对此一直心存不满。晚年时股票入门网,他常对人说:“韩司令打仗很出色,但这件事做得不太妥当。”他的看法在40军的老干部中代表了一部分人的观点。
1949年10月27日,金门古宁头的枪声渐渐停息,三野十兵团的九千多名官兵在金门的礁石上牺牲。随着潮水退去,三百多艘木船在国民党军的轰炸中几乎被炸成碎片。后续部队眼睁睁地看着先头部队被敌人包围,却因为缺乏船只无法渡海支援。
展开剩余82%半年的时间过去,金门失利的阴影依然笼罩着雷州半岛。1950年3月,四野40军118师的老兵们回忆起那时的情形——在渡海训练期间,经常看到北方籍战士紧抓船边,口吐白沫,身心不适。甚至有的士兵晚上做梦时还大声喊道:“船要沉了!”一名连队炊事员回忆道:当听说要坐木船去攻打海南岛时,两个东北小伙子连夜找到指导员,表示宁愿在冲锋时战死,也不愿在海里喂鱼。
这种紧张情绪同样影响了指挥层。在4月初召开的会议上,四野15兵团的几位师级干部反复强调,必须确保每艘船配备三副橹和两支篙。他们担心,登岛部队会再次遇到金门作战时船只不足的困境。
1950年3月17日,湛江作战室内的气氛异常紧张。第15兵团司令员邓华指着潮汐图强调,如果无法凑齐两百艘机帆船,绝不能轻易发起登岛作战。他的意见得到了大多数一线指挥员的支持。118师政委刘振华补充道,北方兵员的晕船反应依然很严重,水手的训练也没完成三成。
然而,就在大家犹豫是否延后登岛日期时,12兵团副司令兼40军军长韩先楚在第二天凌晨急电中央军委,坚决要求抓住谷雨前的季风时机实施登岛作战,并附上了气象数据:琼州海峡四月的平均风力只有三级,帆船顺风航行仅需5至7小时;若推迟到六月台风季节,不仅航行时间将增加一倍,渡海作战的危险也将加大。
邓华和韩先楚的意见分歧,实际上展现了两种不同的指挥风格。邓华倾向于稳妥,做足充分准备;而韩先楚则善于抓住战机。4月10日,中央军委回电支持了韩先楚的方案,但特别加了一句话:“要做好最坏打算。”这一附加语气显示出高层对这次渡海作战的某些担忧。
就在海南战役准备工作如火如荼进行时,4月12日深夜,40军参谋长宁贤文在指挥所后方的刺槐丛中被发现倒地,左脚伤口鲜血直流。宁贤文声称自己遭遇了特务袭击,但经军医检查后发现,子弹是从上方垂直射入,且有明显的火药灼伤痕迹。调查组进一步发现,事发地点没有打斗的痕迹,哨兵没有听到异常声响,而最关键的是,宁贤文的配枪弹仓里少了一发子弹。
其实,宁贤文这一异常行为早有征兆。警卫排长回忆称,宁贤文在出事前一天,一直在海滩上转悠,手指不停地摸着手枪扳机。这位从1931年起便参加红军的老兵,在冀南抗日战场上经历过枪林弹雨,却在这次渡海作战前表现出明显的心理波动。
40军政治部门最后对宁贤文受伤事件的调查报告仅在小范围内传阅,报告中用钢笔工整写着“自伤行为”四个字,但处理结果让许多干部感到意外。韩先楚查看报告后,迅速召集师以上干部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,仅站在作战地图前说了一句话:“现在全国全军都在盯着海南岛,内部发生的事要关起门来解决。”接着他下达了三道命令:将宁贤文送往湛江后方医院养伤,参谋长职务由副军长解方暂代,所有知情人要对外保密。
韩先楚的这一决策基于当时的考虑:登陆部队已经开始集结,如果按照军法公开处理,可能会加重战士们对渡海作战的负面心理影响。
在四野的众多将领中,韩先楚一直以爱护手下干部著称。1946年新开岭战役时,一名营长因指挥失误导致部队增加了伤亡,上级决定严惩。韩先楚却连夜写报告为该营长请求戴罪立功,并强调“培养一个营长要几年,毁掉一个营长只要三分钟”。这件事在四野传开后,大家都说:“跟着韩司令打仗,心里踏实。”这种带兵风格,使他在处理宁贤文事件时显得格外宽容。
海南岛战役胜利后,在组织参战部队指挥员集体照相时,已经从后方医院返回部队的宁贤文原本应该站在一边。但韩先楚看到他后,招手让他站到了后排的中间位置。快门按下的瞬间,韩先楚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。
随着时间推移,韩先楚处理宁贤文事件的争议并未平息。1952年秋天,南京军事学院的一次战役复盘课上,徐国夫在全班学员面前再次提起此事,并指着讲义说:“自伤行为在红军时期可是要执行战场纪律的!现在倒好,当事人还能站在功臣队伍里照相!”“我理解韩司令爱护干部的心情,但军队的规矩不能破坏!”
这一争论一直延续到他们的晚年。徐国夫晚年接受采访时,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,认为纪律是部队的生命线,战时的特殊情况可以理解,但战后必须严肃处理。而韩先楚从未在公开场合回应过此事。
1955年,宁贤文在授衔时被严格审查。评衔组查阅了当年的调查报告后,原本拟定的少将军衔被降为大校。与此同时,四十军的三位师长——邓岳、徐国夫、郑大林,在1955年都被授予了少将军衔。1962年,宁贤文离职回乡时,组织部门出具的鉴定上写着:“曾犯严重错误,但后期表现尚可。”
回到湖北红安的故乡后,这位曾参加平型关战役的老兵,经常在田埂上望向南方,出神。村里的年轻人问他海南岛的情况,他总是简洁地回答:“海上风浪很大。”
1994年,宁贤文去世,讣告上只简单写着“原40军参谋长”。而当年曾质疑他的徐国夫,直到去世前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。在解放海南岛的背景下,韩先楚的决定保障了战役的顺利进行,而徐国夫的坚持则捍卫了部队的基本原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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